The Facts of Life、工厂、愚人、自我管制


TO LIKE: BLACK BOX RECORDER

The worst of black box recorder

—— 关于他们

曾经有一支乐队,他们在Wikipedia上的介绍很短,短到一个页面就放得下。我来复述一下:

Black Box Recorder是一支英国的独立摇滚乐队,由Sarah Nixey(主唱)、 Luke Haines (The Auteurs乐队成员) 和John Moore (The Jesus and Mary Chain乐队曾经的成员) 组成。这支音乐计划以 England Made Me 为开端,活跃于1998年至2003年、2007年至2010年。在2000年,他们的第二张专辑 The Facts of Life 的同名单曲在最高峰时达到英国的榜单20位。

2010年,他们以 Do You Believe in God? Keep it in the Family 收场。

有趣的是在2001年面世的汇编专辑 The Worst of Black Box Recorder 包含了一些B-sides、一些翻唱和一些remixes,这张最糟糕的专辑恰恰是我最喜欢的。

就像写在 The Facts of Life 里的那样,“it’s just a walk of life and there’s no master plan”,与其内核相似的单曲还有 Wonderful LifeBrutalityJackie SixtyChild Psychology …… 没错,在一个偏执狂的眼里,每一首都是 facts of life。

My school report said I showed no interest, ‘A disruptive influence’, I felt sorry for them in a way

—— Child Psychology

Child Psychology 似乎是说一个在教育机器下变得逐渐缄默的孩子,而这种感觉并非仅仅是lyric里的孩子所感受到的,面对mass media的庞杂信息,如同面对一座雪崩的冰山,很多时候会觉得,话又怎么说得出,又要说到什么时候。

再说到现在大多的孩子得到的教育究竟是什么?高难的数学、精通的外语、灵巧的双手、广泛的兴趣、严明的道义、完善的德行、甚至是将这些目标融合一体,朝着一个理想中的成长模式前进。或许是我的虚假印象,但如今的教育给人的印象就像是要工厂化地批量生产 (manufacture),或者说好听一些,“塑造”一个个孩子,将生命体看作了干预和影响的对象。如若达不到,他们的得到的“鞭策”又会如何影响他们的三观?为什么孩子拼尽全力向“大人”靠近,得到的却得不是对自身的认同而是 detachment?成长是伴随伤痛的,但现在的这个伤痛真的是积极的吗?还是可悲的?还不仅仅是孩子,刚刚成年的中国大学生们进入的不是一间工厂吗?

现代儿童观里有一句很打动我:“儿童是一个主动的发展者”,它意味着孩子可以按照自己的天性享受美好的童年、发展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方方面面朝着社会需求和“别人家的孩子”模式进发。维果斯基 (Vygotsky) 提出最近发展区,提出要在孩子的最近发展区 (ZPD) 里借助社会支架有效地发展;任务目标观相较于能力目标观、能力增长观相较于能力实体观,他们对成长和学习的平稳高效发展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但这些思想有多少在实行的过程中就得到了拒绝,从而摧毁了所有孩子共同发展的乌托邦设想呢。

有没有一个发展的模板?个体差异、意外和组内的巨大变异在平均主义和标准的脸上扇了一个大嘴巴子,这个耳光也会扇在每个曾经信奉平均主义和理想状态的人脸上。如果在学校生活中就易,强调“榜样的力量”,强调“目标分数”,有人在这种信仰中成为了“模子”,也有人在这种“信仰中丧失信仰”、习得失助。或者说,将教育简化的“榜样的力量”真的能够助长人性的高度、创获智慧、to elevate humanity吗?去看消费主义、平均主义和中心化的趋势,几乎能发现与流淌于现今的价值观的共通之处。

而心理学和心灵科学本身可能也被神话了,可怕的是在世人神话的幻梦中,有人利用这个icon发展“伪学术”。类似于 Hannah Arendt 结合了 Edmund Wilson 的观点在《论暴力》中叙述的:

很显然,对于人性的严谨科学研究,即所谓的“精神科学”,在最后会根据其定义而终结。这些在一些领域中,无止境的、无意义的对“原创学术”的需求只会带来“博学”,这将导致两个后果:偏离与主旨的紧密联系、对越来越少的东西知道的越来越多,或者发展成为一种在事实上摧毁其目的的“伪学术”。

That strictly scientific research in the humanities, the so-called Geisteswissenschaftenthat deal with the products of the human spirit, must come to an end by definition is obvious. The ceaseless, senseless demand for original scholarship in a number of fields, where only erudition is now possible, has led either to sheer irrelevancy, the famous knowing of more and more about less and less, or to the development of a pseudo-scholarship which actually destroys its object.

 On Violence, Hannah Arendt

Go window shopping, save your money, riches to rags overnight. It’s a wonderful life.
—— Wonderful Life

只要不从这个世界逃走,不要从这个世界外面看它,这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这个消费主义的世界,一个碌碌无为的世界,以及我们生活的世界。

迈出这一步,平凡和斗争能否得到和解?

而这一步又是多么艰难。类似于福柯的观点,在一开始,就对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就做了禁忌的假定,更加狭窄化了选择。按照这种思路,它不难发展成为一种“自我监禁”的模式,企图控制群众的人不需要去监视所有人、不需要去颁布冗杂的禁令,或许出于惶恐、或许出于自危,大部分人都会去遵守一个假定的禁忌:哪怕内心反对,也最终说服自己的躯体,to behave。这对管理者倒是个好消息。

值得注意的是,这和鸡汤里所说的“被世界磨平了棱角”是不同的,前者是沉默的、后者也并没有限定或否认自身,一昧的强调“顺应世界的格局、改变自己、反抗是危险的”这样的论调,其居心叵测。最后欢迎一个“每年杀次鸡、一儆儆一年”的局面。而可能的另一个结果或许是“猜疑学”的蓬勃发展,从一个“微笑”和一个“呲牙咧嘴”的一百种解释方法就可见端倪。取代文字表达和言语交流的符号越来越多,防范和礼节也朝着不必要的方向繁杂发展,其占据越来越多的思维空间。所以当刷了一个上午的社交网络时请不要感到愧疚,手机面前的我想必是在学习latest的社交方式和最in的生活潮流。

我想以怀疑的角度出发,以手机举例,其作为一种精妙自我管制的工具令人无法自拔,哪怕其正在逐渐剥夺一个人的权力也可以熟视无睹。我说的不是手机这个精巧的发明,而是其代表的网络生态和背后的alienation。产生热度、崇拜、甚至神话、购买、磨损、继续关注、消磨时间的循环已经被熟知了,也是商品世界的常用套路,劳动者又多了一个可以将自我异化的玩物。哪怕以水果及其供应商为代表的一众厂商被批驳建血汗工厂不算,还营造拜物教 (fetishism) 已经很久了,除了一些小股民大家好像都活得还蛮好的。但除了硬件和供应外,系统和生态也正控制着“用户”。且不说在系统开发和发展战略方面,一些人营造纯洁的形象、一些人装处以营造纯洁的形象、更有甚者所有人都知道它乱搞关系还要自己找各种理由说是要为大局考虑给自己贴金,在实际使用上,所谓的工业设计比如一个小圆圈优雅地原地转两圈、一个不知道设计思路从哪来的卡通形象跳两下都能给“用户”一种“交互感”,即一种产生回应的满足感。如果说手机让人上瘾,我不反对,这些机械的操作的确能够产生一些操作性条件发射、强烈地激活我的趋近环路,让我像个鸽子一样点点点,但是上瘾的功劳归咎于“用户”或是手机或甚至是背后的设计师都是不合理的,而是希望达到这个目的的人及利用其的人。

另一个老生常谈是虚拟社交的侵略,如果坐地铁会发现地铁车厢简直是最违反安全距离原则的地方:带上耳机、打开手机、播放新单、看看自认为有营养的东西,what a wonderful life ! 人与人之间的不安全感伴随着不信任感的增加和物理距离的减少反而减轻了,不可谓手机不是一个神物。也即是说,社交网络和媒体成为了很多人的心安之所。或许我可以希望我的手机电源适配器坏了,在去买一个新的的路上来面对不安、思考不确定感。

Save me from Jackie Sixty.
Take me to the top of the world.
—— Jackie Sixty

Jackie 60 (1990-1999) 是在纽约meatpacking 区每周二举办的派对,主要服务同性恋者、异性恋者、fetish-dressers、异装癖者和诗人。

越来越难说现今怎样是一个智者,怎样是一个愚人,辨证思考流行、全球化和多极化下的格局具有破坏性,价值观的混乱也已经持续了很久。从屌丝、草民、屁民到韭菜,这些亲昵的小名后,人和社会的分类学、不当应用且十分糟糕的社会进化论让太多东西被低估了,不仅仅是眼前面对的人的能力、权利和意志。

怎样才算是个优秀的人,社会适应良好吗?我和我的朋友讨论下来发现我们都不这么认为。这个问题我一直在逃避,以不简单成为一个社会工具的名义逃避。在朋友们展示或者讨论自己有多好用、有多么强劲的社会功能、自己每天要给自己灌多少润滑油的时候,我选择尽量回避。自以为很冷静,但是也觉得lost,毕竟有时候也渴望自身价值得到认可,也因此更容易被利用,更容易devoted,陷入一个小小悖论吧。btw,从这个角度看我很喜欢 the end of fxxking world 和 sex education 两部英剧,一点小小的堕落还挺真实。

所以,去及时行乐、潜入低俗快感的深渊以喘息有时候感觉也挺好。

在一个深入的状态下,save me out or n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