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LIKE: FROM YOUR BALCONY
It began with the leaver and the rest.
From your balcony 成立于2008年,是拥有波兰血统的法国音乐家 Nicolas Swierczek 发起的一个音乐计划。在2009年,他们发行了第一张EP:The leaver and the rest,风格有些伤感。不错的词曲和其引发的共鸣给了它不错的知名度。
2018年末,From your balcony 发布一张名为 The Party 的EP,并将在2019年春季发布第一张专辑 Beautiful Alone,也带着这些音乐第二次来到中国巡演。一同前来在舞台上演奏的的还有 Aurélien Gainetdinoff 和 Jean Fleury,他们在这个音乐计划上也多有贡献,此外他们还参加了 Paprika Kinski、Okay Monday 和 In A Random Territory, I Was 这些音乐项目。有兴趣的话,可以在bandcamp和一些音乐平台听到他们的作品、看他们的脸书或找找关于他们的采访。
在他们营造的现场,我感觉很棒。可以感受到团队想办法在现场加入一些新鲜的元素给听众一些不一样的体验,毕竟在偶尔感伤旋律中像我这样木讷的观众可能会觉得20多度的现场还不够热。出了一个小时的汗,看来下次要穿短袖去听他们的现场。
同样能感受到Nicolas是一个敏感的人。他说他对于现场有些怯场和敏感,的确。现场的一切自然地进行,流畅得仿佛不想留下太多的痕迹。时间匆匆过去,他们的现场温和得让人想接下来钻到酒馆呆一会,是一种独特的现场气氛。
P.S. 在第一次看到From your balcony这个名字就想到青山七惠的处女作《窗灯》,想到那个在夜晚偷窥他人生活的女子,说要看世人扭曲变形的面孔。
我也一直很好奇,从她的阳台上,她最后找到了什么东西吗?我们通过对别人的窥探,甚至是对此成瘾,假借“观察”的名义,是在寻找缺失的什么吗?还是说,它是这个时代的号召?
It’s cracking cracking don’t you know?
I’m not ready yet to go.
I let my costumes going down.
—— The Fire Within
在 The Party 中,有一首歌的名字叫 The Fire Within,在歌曲的最后,放置了 一段 Louis Malle 关于一部同名电影的的采访。
歌名借用了法国导演 Louis Malle 1963年的作品 Le feu follet (意为the manic fire, 英文名为 The Fire Within) 的名字。这部电影中的花花公子用子弹射穿了自己的胸膛,“但其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对过往的通透认识”。电影基于 Pierre Drieu La Rochelle 的小说 Le feu follet (英文名:Will O’ the Wisp),而小说又以 Jacques Rigaut 的生活为灵感。歌曲、电影和这段采访大致都想说青春绚烂美丽热烈严肃,在青春时,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但青春总会褪去,其尊严会失去、死亡会到来。
所谓青春是最好的年纪、是麻烦的爱情的年纪,爱情在此时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爱”几乎是这个时代最能抗击现实和绝望的防御,但当一个人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和性时,却几乎找不到——一段关系如何才能将它称之为“爱情”?“其是一个习得的过程”,可以如此回答,我们习得的行为可以彼此抚慰,但我们习得的真的是“爱情”吗。有谁可以给“爱”下定义呢?
福柯说在西方世界,“人”这一概念实则是一种人文主义的“创造物” (l’invention),所谓的“爱情”呢,它难道不是被创造出来的吗(我们知道在西方,爱情最开始出现在古希腊男性之中,而异性之间的romance在中世纪的骑士与少妇间才出现)?当我们去寻找爱情,我们会投靠谁呢?小说家?哲学家?心理学家?生理学家?各执一词,人在此时陷入了一个困境,一个如何寻找都存在着“诉诸不当权威”谬误 (Argumentum ad verecundiam) 的风险的困境。爱情的存在被受到质疑,它是一种虚妄的概念吗?
的确,我们已经能够通过给自己和别人打标签以展现很多具有吸引力的形象,也有很多种模式参照可以发展一段让自己情绪高涨的感情,并称之为“爱情”,我们还发展出了“博爱”的形象。但如果秉持的这些形象根本就是被创造出来的,爱情并不需要它们,一个人做的这一切就无非像是如同穿了戏服然后进行一场展示权利的走秀,而当代人似乎很热衷于向自己表演戏剧。罗密欧或查泰莱、索多玛或抹大拉的玛丽亚,爱情与性,在这样的叙述下被控制、规范、安排。
我也很喜欢一个理解,是说,爱是一个人自发的事情,“我对我爱的人想关于爱情的事情,做关于爱情的事情”。
但这些理解的存在也折现一个精神分析想要知道的问题,困扰我们的根源应该归咎于是驱力还是关系?
I let my costumes going down.
看来,让身上的戏服褪下是一个大胆又自身矛盾的想法:既然它假定人是要穿衣服的,如果让戏服褪下,赤裸又简陋的我们又要穿上什么?
You pretend everything is fine.
But when you open up your eyes.
You can see the dislike.
—— Valentine
我没有想到由于我的拖延症,写下来这些字的时候已经是情人节了。Anyhow,用这首歌在最后一分钟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吧,请不要嫌弃它的一点点悲观。
说起情人节,它在互联网上的地位似乎已经远远背离了它神圣色彩的起源,这种背离不是能单纯地以节日商业化的说辞加以解释的。先是“单身狗”(single dog)这一词汇风行,尽管这不是一个新的词汇,“single dog” 这一表达被初次使用已过很久了,但是它被翻译、传播,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即其流行后的解读不断变化。
可能是使用了“狗”这一种可爱的的犬科动物,“单身狗”这一词在中文的语境中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它戏谑地将人降低,且不说它隐藏了真实存在的更多更复杂的情感状态,简化地将亲密的伴侣关系二分,它还利用这种暴力的二分法令人迫选,将自己归为其中的一个阵营。
其内在的反抗力量也在消除这种不平等,但是并不是以消除这种称谓的形式,而是变本加厉,创造出了“情侣狗”、“FFF”这些对应与之抗衡的象征词汇和话语,通过这种变换,将所有人都纳入到这个戏谑的系统之中。这样一来,爱情的关系从而成为一个被随意讨论的话题,它既与智慧和能力建立联系,却也成为了嘲弄的对象。而这和历史上“愚人”的处境又是多么相似,在文艺作品中,他们既是真理的卫士,又是嘲弄的对象。
爱情和愚蠢,它们或许已经产生了交集,同样作为创造物,不仅同时作为一种智慧和嘲弄的对象,彼此之间也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也普遍有“爱情中的人发蠢”的说法。诚然,愚蠢带来的讽刺诗和爱情的一唱三叹或九回肠断或许在历史的眼光下有方向地完善着——“人”,这又一创造出来的概念。但似乎,我们思考、谈论爱情的频率高得惊人且经久不衰,其内涵也在不断地扩充,或许可以预见,爱情的发展向着毁坏现有系统和理念的方向发展:它重新定义癫狂、重新定义商品的价值、甚至可以重新定义道德。
乐观地看,还不错。但或许有一天,它终将把自己有密切的关系的婚姻和伴侣制度破坏,会有什么新的话题冒出来被反复叙述发展呢?
You had a son, but never saw him play.
A nice boy who grew up and moved away.
—— Your Bravest Fight
看 Nicolas Swierczek 写的歌词,可能会诧异于大量“你、我、TA”,不仅是他的歌词,这些人称代词的爆炸和观察记录的描绘手法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当代作品中,“我”的感受可能不是真实的亲历而是想象中的客体的感受。强调“人”的存在和作为观察者或代替经历者的“我”意味着什么呢?
19、20世纪是精神分析高速发展的时代,也是福柯所谓的”坦白“的时代,人们似乎相信,关于自己的性,是必须说出来的,而精神分析则将坦白和暴露与精神和身体的健康与治疗相联系,更加强化了”坦白“的地位。且坦白的内容还有扩展到其他隐私的趋势,我们到今天可能也深受影响,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与他人说一说就像是荒废了,或者觉得一些事藏在心里是会”憋坏的“。电影和纪录片出现后的风靡似乎也在证明,我们如今更喜欢自我叙述和叙述他人,不断详尽地描述。
”科学思想“的渗透更是将描述发展成为一门系统的学问,包含推理和预测。这一切基于”世界是可知的“,但它是否被神化了呢?就像电影 Dans la maison 里说的,”我们总有办法进入他人的房子“,而”进入“本身的这个行为难道没有像电影里的那样脱离纯真的目的,最后成为了一种手段吗?
我们又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对象吗?